誰的城?

 

日前,廣州多處天橋和高架橋橋底的水泥錐引發了人們的關注。網友猜測:這些水泥錐可能是為了驅趕流浪漢而建。面對公眾的質疑,廣州建委承認,水錐已經修建十年,最初的目的是防止流浪漢在橋下休息。

 

中國的城市化發展到今天,輝煌的鋼筋混凝土叢林之下,城市底層人們的生存狀態卻依然堪憂。牽涉其中的人們至少包括:進城打工遠離家人而飽受歧視的農民工,和父母一道來到城市卻因戶籍問題沒有書念的孩子們,子女不在身邊的空巢老人,宥於城市規劃不得不離開故土的拆遷戶,受到驅趕的流浪漢、乞丐、性工作者。對於他們而言,城市並不一定意味著現代、文明、激動人心的機會,而更有可能是孤獨、不被接受、令人絕望。本期1510周刊,關注城市弱勢群體的權利,討論城市裡的人們應該如何共同生活在一起。小小水泥錐再次暴露了城市規劃中的大問題:城市對弱勢群體缺乏人道關懷,對外來群體多有歧視,離真正的開放、包容還遠得很很。

 

世界級盛會似乎總讓弱勢群體感到尷尬。2011年大運會前夕,深圳警方在100天內將將近8萬餘潛在治安高危人群趕出深圳。媒體人湯嘉琛認為,在正常城市生態下,不同的社會群體原本是可以和諧共處的,管理者要正確認識這些社會風險,對弱勢群體的基本權利比如居住權亦要有尊重。閭丘露薇則提到,為城市發展添磚加瓦的農民工的生活條件相當惡劣,城市生活中,也總是被忽略的那一群。當舉國之力籌辦世博會,奧運會時,真的是不是應該想想,如果這一個個的農民工,他們的生活也能夠匹配上這樣的場面,那會是多麼美好的事情。

 

城市化所產生的問題在全球都是相似的,而各國的解決方案又是如何呢?在《落腳城市》作者桑德斯和學者秦暉的對談中,聊到各國貧民窟的情況,他們認為城市應該對貧困人群有更多的寬容,如果不能給他們提供更好的住所,就不要把他們很差的住所摧毀了。不能既沒有福利又沒有自由。片桐惠子教授介紹了日本應對人口老齡化的社區經驗,在城市化帶來的社交網絡弱化不可避免的大環境下,採取發展社區內網絡的手段,研究老年人的思維方式,發明符合老年人需求和口味的活動方案。卞中佩和陳慧敏的《台北城市化與拆遷》關注台北士林區的釘子戶,永康小區的居民,樂生療養院的院民。敘寫了在外部快速更新的壓力和內部尊重弱勢、尊重民主程序的呼聲夾縫中的台北市。城市的發展步伐快慢不僅僅只是政府主導的事情,市民也應該有發言權。

學者徐賁的《沒有市民權利就沒有城市》一文藉由美國城市的公共生活,論述了我國的非自然城市化對公民權利的兩重侵犯,第一重發生在在強行徵地和拆遷的過程中。第二重發生在難以成為真正市民的生活狀態之中。他認為,都市化使人口和資源向大城市過度集中,但是,這些資源卻沒有能夠由在城市中的所有人口共同分享,這是不符合社會正義的。《美國大城市的死與生》作者雅各布斯在《地區管理和規劃》中詳細描寫了美國大城市的公開聽證會制度,以及市政規劃中的管理方式。公開聽證會雖然有其局限性,但這個過程也有讓人振奮的地方。如此眾多的市民表示出的誠意,以及這種強烈的誠意帶來的鮮活的生命力,都是讓人振奮的理由。一些非常普通的人,包括窮人、受歧視者和未受教育者等,會抓住這個機會表現他們自己,就像是一些有名望、有思想的人在表現他們自己一樣。沒有公正平等的市民權利,就沒有一個好的城市。

 

最後,一個包容開放、尊重弱勢群體、多元人群共生共存的城市到底應該是怎麼樣的呢?相信EB懷特的《這就是紐約》一文能給出一個漂亮的答案。他寫下了心底的紐約:紐約就像一首詩:它將所有生活、所有民族和種族都壓縮在一個小島上。紐約因他們之間的碰撞與融和,成為世界大同的常年展台。紐約公民的寬容,不僅是天性,而且是必須。這座城市必須保持寬容,否則就會在仇恨、怨憤和偏執的輻射雲中爆炸。

這或許就是城市的魅力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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引用自:https://cochina.org/2012/07/%e8%b0%81%e7%9a%84%e5%9f%8e%ef%bc%9f%e2%80%94%e2%80%94%e4%b8%80%e4%ba%94%e4%b8%80%e5%8d%81%e7%94%b5%e5%ad%90%e5%91%a8%e5%88%8a%e7%ac%ac67%e6%9c%9f/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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